弓道史

源義家(八幡太郎義家)

源義家(Minamoto-no-Yoshiie),相傳其父源賴義曾夢見自八幡神處受賜神劍,其後其妻懷孕而生下義家。由於義家在石清水八幡宮行元服之禮,故被稱為「八幡太郎」。為小笠原流始祖 源義光(新羅三郎)之兄。

約十五歲起,義家便隨父賴義出征,參與討伐奧州安倍一族的「前九年之役」。此戰歷時九年之久,某次戰役中,賴義父子遭逢大敗,僅剩六騎,被敵軍團團包圍。義家雖年少,但其騎射技藝宛如神技,手持大鏃之矢迎戰,箭無虛發,所中之處必有敵人倒下。敵軍因此退卻,賴義父子方得九死一 生。

其後,義家設計誅殺安倍貞任,並就任為陸奧守兼鎮守府將軍。關於他在奧州(現青森縣與岩手縣)各地的武勇傳說,至今仍多有流傳,並見諸於《古今著聞集》等文獻之中。其中最為著名的,是攻破貞任衣川館時的和歌唱和。

當貞任潰逃之際,義家聲稱有話相告,待貞任回頭,義家吟道:

  「衣のたてはほころびにけり」

此句以「衣之經線」為語帶雙關,實指「衣川之館已然崩毀」。貞任聞之,勒馬放緩,回以:

  「年をへし糸のみだれのくるしさに」

同樣以「絲線」與「意圖」雙關作答。義家即便身處戰陣之中,仍不失風雅之心,遂解下已搭於弦上的箭,未再射向貞任。

日本歷史上,由於政治中心更迭,東北地區往往成為被征討的一方;然而此一故事卻清楚顯示,身為東北人的貞任,同樣是具備教養與風骨的武人,與義家不相上下。

關於義家弓勢之強悍,亦有如下傳說:某次清原武則欲試其威力,將三領鎧甲重疊掛於庭前樹枝。義家隨手取弓搭箭射出,箭矢自鎧甲最前端的栴檀板貫穿三領鎧甲,仍穿入後方附有母衣(布幔護具)的鎧下,鏃更深入五寸之多。

義家誅討貞任後,饒恕其弟宗任性命,並收為隨從。某日與宗任出獵於野,一隻狐狸奔出,義家以雁股矢射之,卻憐其性命,自後方掠過狐狸雙耳之間射向前方,狐狸遂昏厥倒地。宗任上前查看,見箭未立於身,卻似已死,甚感不可思議。義家告知:「此箭未取其命,稍後便會甦醒,屆時放牠離去即可。」

宗任拾起箭矢時,義家側身對他說:「替我插好。」命其將箭插回箭筒。隨從見狀,低聲議論:「此舉甚為危險。宗任雖口稱歸順,心中未必無怨,若一失手刺中主君,該如何是好?」然而義家早已使宗任由衷信服。

正因義家武藝卓絕,且為人謙遜仁厚,深受百姓愛戴,留下無數傳說。柳田國男的《遠野物語》中,亦蒐集了五則關於貞任與義家的故事。以下所述,題為「地名的由來」。

「子友村的荒谷,原名合矢。相傳昔日八幡太郎自西種山的物見射箭,而安倍貞任則自東種山回射,雙方之箭在荒谷上空相遇,同時墜落,故名『會矢』。箭落之處,傳說即為同地的高稻荷山,山上有名為『割石』的巨岩,據說正是雙箭落下,將巨岩一分為二。」

此處同樣可見,貞任與八幡太郎被視為勢均力敵的存在。

技量完全相同的射手,其箭矢於空中相撞墜落的情節,應源自中國《列子》中紀昌與飛衛的故事。此外,《遠野物語》第六十九話中著名的「オシラサマ(oshirasama)」傳說,也與中國《搜神記》《中華古今注》中所載的馬頭娘故事極為相似,幾可視為同源。

義家自奧州凱旋後,白河上皇曾屢遭魔怪侵擾。義家進獻一張黑漆真弓,置於上皇枕邊,自此不再受害。

此事於《平家物語》中則以「鳴弦」一說流傳。堀河天皇身體不適,為魔怪所擾時,義家奉召入宮,在紫宸殿大床旁候命。於發病之時,義家取弓三次鳴弦,隨後高聲名乘:

  「前陸奧守,源義家在此。」

聞者無不毛骨悚然,而物之怪亦即刻消散無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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